黄  鸟

——王笑 初2023级5班

黄鸟来筑巢的时候，是在一天早上。一阵“叽喳喳”“叽喳喳”的叫声轻轻唤醒了我。

出了门，满院鸟鸣。一只通体黄灿灿的鸟在门前的大树枝桠间飞进飞出。早晨的清脆歌声，正是来自这只忙碌而快乐的鸟儿。

外婆坐在树荫下缓缓地剥着毛豆，比平时开心不少：眼睛弯点儿，嘴巴咧点儿。她抬头看着黄鸟，对我说：“豆豆，鸟来筑窝了。”我又惊又喜，在外婆身边坐下。“鸟儿来我们家筑窝，是好事啊，说明咱们有福气!”外婆又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大树。

我心里有些疑惑，也跟着外婆往上看——两只黄灿灿的鸟在小窝里互相依偎着呢。

“外婆，它们就在这里住下了吗?”我压低声音，生怕惊扰了它们的休息。

“会的，还会有更多黄鸟儿，可好看了。你想想，一片黄灿灿的，就像我小时候家里遍野的油菜，可好看了……”外婆陷入了回忆，我也悄悄退回了房间。在窗口望着繁茂的大树，心里想着遍野的黄灿灿……

此后，黄鸟在我心里扎了根。

又是一个相似的早晨，我经过大树，听到在原本一成不变的清鸣中，多了几声稚嫩的“叽喳喳”。抬头从树底下的缝隙朝上看，多了三只张得大大的嫩黄小嘴。我想，我又离“黄灿灿”近了一步。

“外婆，小鸟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大鸟啊?”中午我趁着外婆做饭的空当问。外婆不紧不慢地舀着水，不紧不慢地扇着火，再不紧不慢地对我说：“也许明天早上你一睁眼它们就变成大黄鸟了。”

第二天早上睁眼，小黄鸟没有变成大黄鸟，很多个“睁眼”后，大树真的变成“黄灿灿”了。

也能听到“满树鸟鸣”了，在鸟儿的清鸣中醒来，真是享受。“外婆，我们好有福气。”有时我看着满树的黄鸟，心中真觉得是一种缘分——外婆的妈妈在这棵大树旁定了居，外婆出生在这里，妈妈也出生在这里。现在，黄鸟在这棵大树上定了居，黄鸟的孩子出生在这里，孩子的孩子也出生在这里，这可真是奇妙的缘分。每年的相见，似乎也成了独属于我与黄鸟间心照不宣的“秘密”了。

后来，外婆搬离老家，房子也拆了。不过，大树还在，黄鸟的家还在。

一直没时间去老家看看，我便常问：“黄鸟过得还好吗?”后来听说那里成了一个公园，便也放下心来，黄鸟应该过得还不错。

终于能去老家看一看，我的梦中是满野的“黄灿灿”。

老家的路变得宽阔平整，当地的人说，修路的时候砍了不少树。我没有在公园里看见大树，也许是它落了叶。可黄鸟也不在，公园里只有一些人工饲养的大白鸽。心里难免失落，我不得不安慰自己，也许只是它们搬走了。

我坐在木椅上，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跑了过来，说：“姐姐你不知道吧?我爷爷说，当时这里有非常非常多的树!可惜修路的时候砍了很多。爷爷还说，有一棵树被砍的时候飞出了好多好多黄鸟!黄灿灿的一片!可好看了……”我愣住了。

从那天开始，我便常做一个梦。

梦中，在一片无边的土地上，有一棵树，一棵高大繁茂的树。树上住着黄鸟，我在下面叫着：“黄鸟!”它们便齐刷刷地飞出来，整个天空都是，伴着清脆的鸣声，“叽喳喳，叽喳喳”。

黄鸟带着我飞。飞向那遍野的油菜，飞向那遍野的黄灿灿……